提起“賭神”,你眼前會閃過什么畫面?
(資料圖)
發哥出場,自帶“噔—噔噔噔”的BGM,一臉勝券在握?
還是牌桌前穩坐,露出標志性笑容,準備大殺四方?
風流瀟灑,戰無不勝——毫不夸張地說,周潤發的演繹滿足了我們對賭神的所有想象。
但,你見過這樣的“賭神”嗎?
猩紅的眼眸,濡濕的長發,渾身散發著頹喪氣息。
慫眉耷眼,腳步虛浮,孤獨地游走在街頭巷尾。
別說氣質、氣場了,單這造型,都和賭神不搭邊。
不奇怪。
看清楚一點——
這次發哥拿起籌碼,演的可不是賭神。
他掛在嘴邊的,也不是類似“跟我賭是你運氣不好”的狠話,而是一句句發自肺腑、直面靈魂的,《別叫我“賭神”》。
褪去“神”的金光外衣,我看到的是人的生命力。
病態賭徒
敢打賭,吹牛輝(周潤發飾)絕對是端午檔最破格的男主。
高進賦予“賭神”的柔光濾鏡,被他狠狠擊碎。
傳說中反敗為勝的傳奇、捉摸不透的技法,他半點不沾。
相反,欲望拽著人淪陷的過程,在他身上清晰而殘忍地再現。
賭場內,吹牛輝在賭桌之間來回穿梭,半是興奮半是緊張,捏著籌碼的手微微顫抖。
贏了再來一把,贏更多;輸了再來一把,為翻本。
直到全身上下摳不出一個籌碼,才悻悻離場。
賭場外,吹牛輝為了躲債整天疑神疑鬼,寢食難安。
債務像雪球越滾越大,別說本金了,他連利息都還不完。
在兩種極端情緒之中不停交替,眼見著身心都飽受摧殘。
自從沾上賭,吹牛輝的生活日益偏離軌道。
戀人李夕(袁詠儀飾)攢夠了失望,選擇離開。
他想追去挽留,卻被追債的人堵在家門口。
曾經風光時的熱鬧也煙消云散,財富、愛人、朋友,曾經擁有的漸漸一個不留。
最終,吹牛輝連自我都沒剩下。
他不想帶著對自己的厭惡和親友的愧疚活下去,干脆接受了自己的沉淪,心安理得地做一個爛人。
一個細節令我印象深刻:
面對李小龍模型,吹牛輝虔誠地稱呼“我的朋友”,希望它能保佑自己贏錢。
可在現實生活里,他對待真正幫助自己的朋友卻沒那么溫柔。
明明是老友偷偷藏下一點錢,幫他償還利息。
他的第一反應卻是埋怨老友動了他的籌碼,壞了他的財運。
誰看了能不氣,能不恨?
但回頭細思,卻窺見吹牛輝“爛賭鬼”表象下那一點作為人的光輝。
他囂張、暴躁,但同時他也善良、講義氣。
曾經對好友的關照,對自己店里打工仔的幫助,都是真真切切的。
也因此,即使日漸墮落,仍有人愿意拉吹牛輝一把。
發小在身旁一直勸他悔改,前女友李夕則突然出現帶來“驚喜”。
等等——
李夕帶來的是一個孩子,名叫阿陽。
到底是誰的娃?是驚喜,還是驚嚇?
總之,一夜之間,吹牛輝的身份從一無所有的賭徒變成了——
新手父親
先別指望那些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面,吹牛輝可不會因為多個兒子就洗心革面。
面對突如其來的阿陽,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的。
矢口否認,轉身就跑,哪有個當爹的樣?
但很快,他答應了照顧阿陽一個月。
條件很簡單——錢,李夕承諾給他十萬元。
Emmm……當爹的樣再次崩塌。
另一邊,阿陽也是個有點特別的娃。
他全程帶耳機,不喜與人交流,被碰一下會突然暴走吵鬧,像受到了外界極大驚擾。
原來,阿陽患有自閉癥。
但他不傻。他愿意留在吹牛輝身邊,是聽從媽媽的囑咐。
于是,爛賭鬼父親和自閉癥兒子,接近于陌生人的兩父子開始同處一個屋檐下。
最先流淌的不是脈脈溫情,而是最戲劇化的相處模式:角力。
先是互相無視。
吹牛輝把阿陽帶進家后,就出門賭博。
阿陽則消極抵抗,在床邊畫起倒計時,期待一個月的時間快快過去,能與媽媽團聚。
即使呼吸著同樣幾平米的空氣,也懶得與對方多說幾句。
被迫接觸后,又開始彼此拉扯。
阿陽受不了臟亂,主動收拾打掃,把家里整理得煥然一新。
吹牛輝一看,樂了,高興地帶兒子下館子吃大餐。
而當發現阿陽上牌桌自帶buff之后,他更興奮了,立刻拽著兒子進賭場。
接下來是兩父子開掛走上人生巔峰?
想多了!
熬夜賭錢后,困倦極了的阿陽在衛生間睡著,吹牛輝不得不捂著鼻子幫他清理身體。
顯然,《別叫我“賭神”》要講的不是一則都市傳奇,而是一段充滿現實底色的雙向救贖。
有一個情節很耐嚼:父子倆矛盾爆發后互砸酒瓶。
吹牛輝不小心傷到了阿陽的腦袋。
他自知理虧,讓阿陽打回來。
阿陽也不手軟,一個啤酒瓶下去,吹牛輝的腦袋裹上了同款紗布。
不似父子,倒像冤家,相愛相殺。
不落俗套的父子關系,反而為影片帶來一抹亮色,讓人放下成見,去看待他們相處中的微妙變化。
阿陽不會準確表達心情,偶爾不能自理、不懂分寸,在家中尚能照顧好自己,走上社會卻寸步難行。
幾次交鋒后,當慣了loser的吹牛輝,發現自己需要為更弱的個體負責,開始慢慢改變生活方式與自己的心態。
他的變化,在餐桌上體現得尤為明顯:
從一開始隨便煮的泡面,到下館子餐桌上滿滿的佳肴,再到親自下廚煎愛心雞蛋……
從管你愛吃不吃,到尊重阿陽鬧鈴響了才能動筷的習慣。
像許多經典港片一般,兩人在一頓頓飯里吃出了幾分煙火氣與親昵。
打動我的,還有那些獨具巧思的小細節。
比如鬧鐘。
阿陽生活作息極其規律,手機里設了一個又一個鬧鐘,提醒自己按時起床、刷牙、吃飯、睡覺……
父子同住后,吹牛輝原本放蕩邋遢的生活習慣被改變,慢慢走上了阿陽的時間線。
阿陽不僅是“人形鬧鐘”,更是一次次將吹牛輝從混沌里叫醒的鳴鐘。
又比如籌碼。
某天吃完飯,吹牛輝的口袋里掉出一枚籌碼。
阿陽要拿來付錢,吹牛輝不肯。
兩人僵持不下,終是吹牛輝先松了手,如了阿陽的愿。
這代表著吹牛輝將關系的主導權讓渡給了阿陽,也意味著,吹牛輝從一個爛賭鬼蛻變為一位關心愛護孩子的普通老爸。
吹牛輝與阿陽之間難以描摹的中國式父子情,便在這樣的細節里一點點具像化。
是沉默的也是厚重的,是笨拙的也是真摯的。
雖然“隔著一座山”,雖然不懂表達愛,但能看得出,兩個人都在努力學著去愛對方,感情也不斷升溫。
有了層層細膩鋪墊,父子情爆發的那一刻更顯得沖擊力十足。
當麻煩再度找上門時,吹牛輝擋在阿陽前面,付出了所有。
第一次,用命。
第二次,用后半生。
為了保護父親搏命出手的兒子,為了守護兒子擋住所有危險的父親。
這個場景里,每一幀畫面、每一句臺詞都直擊我的淚腺。
不只是為吹牛輝浪子回頭,更為銀幕上下的我們的切身感受——
愛是無法拿來賭的。
它必須以真心澆灌,是世間最為珍貴。
真實自我
取景澳門,重現《上海灘》的拍攝地。
浪子回頭+父子情誼,與《阿郎的故事》不謀而合。
以賭破題,喚起《賭神》系列的記憶。
《別叫我“賭神”》有很多元素令人想起經典港片,但它絕非炒冷飯之作。
它具有當下的意義。
自找的賭徒、沒得選的自閉癥,兩個社會邊緣人的故事直戳人心。
因為和許多人一樣,父子倆需要對抗的都是虛無,甚至是極致版的虛無。
細想,兩人的境遇對照著當下許多人空虛頹喪的現狀。
吹牛輝頻頻流露出厭世傾向,“死”總被他掛在口頭。
在人生的谷底躺平久已,他找不到重新做人的動力。
孤單死去,可能是他早為自己預設好的結局。
而阿陽的世界對外封閉,只有媽媽能踏入他的領域。
他固執地用耳機里媽媽的聲音纏繞住自己,包裹成厚厚的繭,催眠自己一如往昔。
父子倆都好似走在封死的迷宮里,活在受限的人生里,丟失了自己。
吹牛輝是不敢找回,人至中年,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重頭再來的勇氣。
阿陽是不知在哪,疾病始終緊箍著他探索世界的欲求。
直到兩人相遇。
吹牛輝放心不下阿陽,有了贖罪的對象與目標,斷筋折骨,涅槃重生。
阿陽被吹牛輝逼著走出舒適區,用敏銳的觸覺去感受媽媽以外的世界,破繭成蝶。
兩個人的新生,足以帶給困頓中的人們一點希望——如果他們可以,我們是不是也沒那么糟?
我非常喜歡阿陽和吹牛輝走出虛無的方式:跑步。
簡單直接,沒有門檻,隨時隨地就可以邁出腳步。
不用賦予其特別的意義,只要肯抬頭向前去。
踏出第一步,改變就開始了。
故事的最后,吹牛輝找回了原本的名字——光輝,做人要正大光明,人生要有輝煌成就。
至此,他才敢回憶起父輩的期望。
阿陽敢于摘下耳機在陽光下享受眾人的歡呼,那聲音和耳機里媽媽的聲音一樣溫暖明媚。
他們蛻變為更好的自己,展開了新的人生旅程。
全片看下來,《別叫我“賭神”》總是能輕易地喚起院長的港片情懷。
在情,也在人。
靚靚,大銀幕許久未見,戲還是一如既往得好。
她飾演的李夕是善與美的化身,是靈魂人物,是支撐吹牛輝與阿陽走下去的終極動力。
廖啟智,黃金配角的一生沒有一個失敗的角色。
上映時他的名字已打上白框,卻給人什么都沒發生的恍惚感。
銀幕的魅力就在于此,留住一個人的生動與鮮活。
周潤發更是代表著香港電影的光輝歲月,意味著千金不換的江湖豪情。
如今他雙腳落地,“浪子回頭”,讓溫情與愛意決堤,用動人的情感延續傳奇。
我很喜歡發哥在戲外說的一句話——
“生命中有很多事比賭錢重要,做人不可以靠賭的。”
僅此一次的人生,容不得一絲僥幸。
對親友,要用陪伴維系感情;對自己,要誠實以待不辜負。
曾經,香港電影為我們提供了最酷炫的想象,充盈了我們的青春年少。
現在,它敏銳地捕捉當下內心的空缺與渴望,以溫暖的力量熨帖人心。
做不做“賭神”不重要,重要的是敢不敢在摔倒之后勇敢站起來,牽起身邊人的手,再次出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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